中科白癜风让白斑告别 http://baidianfeng.39.net/bdfzz/zzzl/文/冯世全图/网络逃荒之路年闹饥荒,我十三岁。初春开学第二周,那天上午我没去上学,背着家里人,把书掏出来,往书包里装了两把糠巴,步行二十里路,径自去了县城。从上午熬扯到下午,约摸四点多的时候,我正在火车站下的空场上游荡,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你是要饭的吧?你看那儿,那么多要饭的,快上那儿去要吧”。说着,就推推扯扯,把我糊弄到车站西面的一个大院里给看起来了。被赶进大院的还有十几个人。接近黄昏的时候,有一个人拿着纸和笔,叫我们站成一行,开始逐个问哪个村的,什么名字?全都记在纸上。当问到我时,我回答说:“李庄的,叫李凤三”。(这个姓名和村名都是临时编的)随后是训话,意思是:都要老老实实在家,不要到处乱跑。每个人又分给半个红薯面窝头:“天黑了,都回家去吧!”人群一哄而散。我一边吃着那半个窝头,一边匆匆沿着坡道横跨过铁路(由铁路西侧到东侧)。下坡后就顺着铁路方向朝北走,约摸四五十米的样子,就在路基的斜坡上找个地方躲藏着,并不时爬上路基探头张望,寻找北去的货物列车。半夜,一列北去列车拉响了汽笛,——马上就要开车了。我急匆匆跑到近前,刚好有一节厢式货车的门是开着的,我爬到里面,刚刚坐好,车头方向又一次拉响了汽笛,轰轰隆隆的声音从前头延续到后头——车开了。列车运行的隆隆声低沉而枯燥,困乏的我睡着了。那年我读五年级,前几天还和同学伙伴热聊爬火车、度饥荒的话题——大家每天都被饥饿折磨着。天亮的时候,我醒了。朦胧中发现旁边竟然有一个伙伴,和我年龄差不多,好像比我长得敦实、健壮些。相似的命运,使得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很快熟识了。这个小伙伴是个机灵鬼。天亮以后,趁着列车停息时间,机灵鬼鼓动我转移到另一节车上。这节车厢的围板很低,车上装的是碎石子,与围板平齐,坐在上面,可以四面张望。忽然,机灵鬼抓过我的书包,倒掉里头的糠巴,快步向前面相邻的高车厢走去。这时候我也发现了,高车厢顶上有一只麻袋被人开了一个西瓜大的口子,里面是白刷刷的地瓜干,已被偷得出现了一个凹坑。机灵鬼爬上去,一把一把往书包里装地瓜干。约摸装了半书包,回来和我一块吃起来。当列车再一次停下的时候,又爬上去两个中年家伙,一看我们书包里有吃的,伸手就抢,劫去了一大半,我们两个小孩子也不敢反抗。他们自称是安徽的。列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停了很久。大家重新寻找目标。有一列车启动了,我动作稍迟了一点,被单独抛弃在原地。发现另外一列将要启动的时候,我就漫无目的地爬上去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车停在一个货场不动了,我下来后,一时茫然无措,这时过来一个工人模样的人,把我领到一座两层小楼,门脸上写着“三义客栈”。在楼上办公的那个中年男子,耐心地询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说,最终目的地是黑龙江,舅舅在木兰县做工。中年男子一边听着,一边从屋里翻找出一些玉米窝头,又倒了一杯水,让我吃窝头,喝水。然后把剩余的干硬的窝头塞我书包里,还用酒瓶装了一瓶水。“路上你就吃窝头,喝水。我给你找一个发往东北的车,你到沈阳下来,再想办法”。我心下想日后写信表示感谢,就问中年男子的姓名,中年男子在纸上写了“王文琳”,递给了我。到了木兰以后,我确实给王文琳写过信,但可能没寄达,因为地址不够详细。黄昏时刻,我被送到一节闷罐车厢,里面是一尺厚的铁矿石。车厢里,我听凭列车隆隆地驶向前方。夜间行车,我根本不知道火车什么时间到了什么地方。深夜,我感觉到车厢一会前行,一会又朝相反方向行进。折腾了几次以后,才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一直前进。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火车终于停下了。我下车一看,又是一个货场,而且有很多股铁轨。一位陌生人把我领到一栋楼上。这栋楼大气,宽敞,明亮。在楼里工作的是五六个青年女人。其中一个扎两条短辫子的姑娘,端着一个饭盒,略一沉思,打开盒盖放在我跟前:“给你吃吧”。是大米饭,和两块豆腐乳。一直处在饥饿中的我,不客气地一口气都吃完了,也没说一声谢谢。还是那个陌生人,把我领下楼。“大冷天的,货车太受罪。往前走二三里地,有一灵山车站,到那以后来了客车你就上”。那人对我说。记住了,灵山车站。我冒冒失失挤上客车。车开动起来,发现方向错了——那是一列去营口方向的客车。到鞍山站,我赶忙下来,等来一列北去旅客列车,挤在人群里混上去。检票了。列车员把没票的我送到列车长那里。列车长非常客气,和颜悦色地问我到哪里去吃饭了没有?回头冲那个准备跳车的成年男人说:“怎么能跳车呢?出了危险怎么办?你看这小朋友多好”!过了一会,车长去餐车端来一碗大米饭和一碗胡萝卜菜,放在我近前:“来!吃饭,小朋友”。看来,我真的是不善于表达,仍然和先前一样,没表示感谢。初春的东北,特别是黑龙江,还是冰雪覆盖大地。和其他旅客的简短交流中,我知道必须从兴隆镇坐长途汽车去木兰。从三棵树下车到兴隆镇并不算远。在候车室的窗台上睡到天明,我自己步行去了兴隆镇。长途汽车站的售票厅里,二十几个人排了长长的一行。一个穿军人服装的和一个工人打扮的两个人在对话。我听出来他们是木兰人,也是要乘长途汽车回木兰。这一回,不善表达的我来了灵感,冲着穿军服的人说:“大爷,我也是去木兰,找我舅舅。我现在没钱买票,能借我几块钱买票吗?到了木兰我舅舅家再还给你”。“你舅舅是干什么的”?他问。“农业机械修配厂,工人”。我回答。“他家在哪儿住”?“建设街,七组,东门里,道南”。那两个人合计了一下,说:“你跟在我后面,别说话。不用买票了,我跟他们说”。交谈中,我知道那个军人叫王化,是木兰县武装部的。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汽车到达木兰县城。下了车,两个人边走边问,一直把我送到舅舅——王洪亮的家。漫漫逃荒路,辗转公里,我幸遇一个又一个好心人,从他们的目光和言行中,我看到他们对一个独自逃荒的小孩子那种发自内心的心疼和同情,正是他们给予无私热情的救助,才使我这个身无分文、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孩子,安全无虞地到达舅舅家。这些好心人的善良,像一盏灯,一直在我的心中,照亮我,温暖我。闲散时光木兰县城距离松花江岸只有五六百米,坐落在江岸北侧。舅舅家住的地方,紧挨着一条通江的小河,我常常沿着河堤到江边玩,也有时候去弄点柴禾什么的。我在舅舅家里,老实说也干不了什么成用的事儿,主要就是帮助家里捡点烧柴。有时跑了很远的路,弄来的柴和跑的路很不相称。山口附近的土山,被称作“西岗”。我有时候也会到那里弄柴。有结橡子的柞树,有白桦树,也有椴树。我去的地方不少。冬天,江面上结的冰有一尺多厚,偶尔也有吉普车从冰面上开过去。江的南岸属于巴彦县,没有江堤,一片的江湾草甸,到处都是多半人高的茅草。人们在冬季里常有人拉着雪橇,过江去割茅草,拉回来堆垛起来,留着烧火做饭。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江南岸出去几百米,就是绵延不断的土山,和江水的走向近似,所以没有江堤。)秋天,人们收获以后,地里常有遗漏的玉米棒、土豆什么的。我有时候也去捡玉米棒,或拿二齿子,刨寻土豆。夏天也有事做。那里当地有一种叫作小根蒜的植物,地下部分有一个不大的球茎,白色。大的能有算盘珠那么大,小的也就黄豆粒那么点儿,地上部分跟蒜苗有点相似,只是叶子像葱叶,可以挖来做菜吃。挖小根蒜是去东北方向。那个方向地势高,都是旱田。木兰中学也在那边,约有三里地的样子。后来有了一个小表妹,看孩子也是我的一项活儿。西北方向有一条沙石公路,六里地就到出山口,汽车在那里要爬坡上岗,分别向西通柳石,向北通往利东,大贵,新民,东兴。两年后,我告别舅舅家,又回到故乡上学。壹点号一叶书新闻线索报料通道: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