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白癜风知名专家 https://m-mip.39.net/disease/mip_5466827.html今天还去内蒙古,到“鸡冠头”这边来看看——
我在年8月,去过图中蓝色区域——内蒙古呼伦贝尔市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这是一个很富饶的地方。听当年去那边的北京知青回忆,别说饿饭没有过,挣工分、年分红是全国知青都望尘莫及。
我那次除了写下面发的《回乡五日》,还写了一篇内参,陈述当地生态问题带来的灾难。那次在巴彦街看到矶鹬、黑眉苇莺等,当时还不太会辨识,拿不准。如果再有机会去一趟,找找那边的鸟和野生动物才好,应该对生态环境变化的认识更深刻。
那时很少单拍生态环境的照片,都是各种留影,我只好牺牲一下,让看官认识那里的河流、草原——
今天来查当时到底是在什么位置:巴彦鄂温克族乡,莫旗的北部,嫩江最大支流甘河的沿岸。下面地图,河边有个巴彦街村,我们住的村子;国道边有个满都胡浅村,原来的公社所在地,聚了餐——
下图红蓝点点的地方就是巴彦街村,可惜地图上没有标红彦火车站的位置。去巴彦街应该是从铁路线上红彦站沿国道往西过甘河大桥再往南,到甘河西岸的巴彦街村。20多年前是不是这样走的我不知道。观鸟教人学地理,那时我还没有出门看地图做攻略的意识,跟着大伙儿走而已。
下面这张剪报,是我从巴彦街回京后写的文章,里面图片可不是我拍的。
《回乡五日》,年9月18日刊发在人民日报海外版的“社会广角”版
当时正赶上嫩江发大水,我们一行人几乎成了“灾民”。可能再也不会有相同的经历了,那次的遭遇相当奇葩。
年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30周年,很多老知青那一年都返乡去怀旧。中央电视台一个记者当年是在内蒙古莫力达瓦下乡的,他和熟悉的一帮知青一块儿回乡去,叫上了我和北青报一个年轻记者同行。下了火车(红彦站),知青们分别包车去原来各自插队的公社,央视记者也回他自己的村了,我和知青李振华、穆兑一家三口,还有北青报记者、3个内蒙古电视台记者,一起住到了巴彦街的村支书家……
第一个故事:
出发时,我打车去北京站上火车,留的时间不太宽裕。没想到建国门立交桥南边跑水,桥下堵车。我探头一看,就让出租车不要右转下桥,直接往西开到国际会议中心即北京站前街口,此时距离火车发车还有20分钟。我跳下车,拉着箱子就跑。那时恒基中心还是工地,一路磕磕绊绊,进站时差5分钟开车,还跑错一个候车室,又重来。我举着车票一路喊劳驾,人们纷纷让路,也不检我的票就放行了。在开车铃响起的时候,我跑上了站台,最后几秒钟跑上了我的车厢。直到车开半小时后,我才挪到自己的铺位——大汗淋漓,先坐车厢头上缓口气,那是8月初最热的日子啊。那拨知青,有几个因此没赶上火车,居然扭头去了机场,飞到沈阳,再赶上这趟火车!
第二个故事:
年正逢长江和嫩江都发大水,我们被大水堵在村里,“逃”出来又憋在红彦车站,火车停运……在红彦站的凄风冷雨和遍地污泥的围困中,我和几个知青、记者一起坐在小餐馆里,不知何日能回京,感慨十分:“最后一分钟跑上火车,赶来堵在大水包围中!”
打电话回北京问通车情况(齐齐哈尔至海拉尔-满洲里的铁路冲断了,抢修中),总编室主任说:你想法往北绕吧。那就是说,要先北上加格达奇,再转车到海拉尔,再坐飞机回京。可北上的客车也没有啊,只有不定时的货车。老知青当年都有扒车的经历,时隔30年,还想重操旧技。他们立刻行动,到车站市场上买了大块塑料布、御寒的秋衣秋裤,准备扒敞篷车了!
我犹豫不决。一是已经腹泻一天,没了力气,就算有劲儿爬上车,要跑肚岂不为难?二是货车时间没有保证——往北绕是想早点回京,可货车慢得没谱,谁知哪天绕到海拉尔?但是我又怕他们都走了,剩我一人在大水包围中。
终于联系到海拉尔机场,告知一周之内都没有机票,机场全堆着旅客走不了,这才打消了知青扒车的念头。还好,两天后试通车,大伙儿抓起背包就跑上站台(唯一没有烂泥的地方),先坐一趟慢车到嫩江,再转一趟到哈尔滨的车。过齐齐哈尔时,火车像虫子一样慢慢爬过去的,黑夜里的铁轨下就是一片汪洋……
下图是我们终于要离开红彦站时的合影。前排左边是知青一家三口,右边两位是内蒙古电视台记者,女的就是在大水中“向往”戈壁荒漠、跟我挑战要不要去阿拉善的那位。后排左一是北青报记者,此行所有照片都是他拍了给我的,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了,等我去打听。
第三个故事:年发到新浪博客了,摘录如下:
嫩江是松花江的支流,从大兴安岭流出来到松嫩平原。记得哪本书上看过,清朝在这边有过一段开疆拓土的故事,*队和驿站进入嫩江流域和大兴安岭山麓,直到漠河,是为了淘金。现在那边的地名很多都是多少多少站,就是那时留下的。而原住民可是老早就在这里繁衍生息了。
……
从年到年是30年,北京知青很有比较——房子新了,耕地多了,农具从镰刀改收割机了,大片的白桦林没了,熊瞎子也没了……听老乡和知青谈起30年的变化,我刚刚开始看鸟半年,已经有了生态意识,很感慨原住民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文化在现代化进程中的消失。那时的笔记是这样写的:
“生活在我国东北嫩江流域的鄂温克族、达斡尔族同胞,他们充分利用河流、山野中的一切,创造自己的生活:把村子建在既傍河、洪水又淹不到的岗地上,一年种一季小麦、大豆或玉米,河里捕鱼,山上猎狍子,河两岸的芦苇割下来喂牛,灌丛中榛子、野果摘不尽,白桦树皮用来做摇篮、饭盒,草原上的“塔头”(球状草根)用来建房子……数百年相传相承,直到30年前还未改变,而且那时是全中国最富裕的农村!”(数百年是指搬到这里务农定居,以前是游牧,民族历史当时不止数百年。)
怎么个富裕法?北京知青说,年终分红有块钱!!!这在上世纪70年代是个什么数字啊。可98年大水时,老乡们说,灾年越来越多了,气候比以前热多了,发大水比以前多多了。因为现在耕地开垦得非常多,树林快砍光了,草原也没有了,盖房子用砖头,想盖土房也找不到塔头了。
我说高峰林场怎么能建环志站呢,四周全是连绵的庄稼地,一眼望不到边,独独它那里是一片树林,迁徙经过的鸟可不都得飞到那里去落脚?
这些耕地绝大多数种玉米大豆,小部分种小麦,全是机械化耕作,田垄整齐一条一条的,*色绿色相间,有缓缓的波浪状起伏,形成极其优美的曲线,而且由于地广人稀,村庄很少,电线杆也比较少,极目远眺,景色特别干净利索,秋高气爽的时候,应该能出很好的摄影作品,可惜没有看到哪位摄影师去拍。而当地人,现在的收入并不因为耕地增加而增长多少,因为相比工业与其他经营,种粮食还是赚不了大钱。不知近几年怎样了。(年左右去过嫩江高峰林场-五大连池,有更多嫩江流域景观印象,以上两段出自那时记忆。)
巴彦街的村长媳妇儿说,她叔叔是个玩猎鹰的高手,每到冬天就捕一只鹰,训好了在雪地上捕猎,逮兔子什么的,开春后再放掉。中央电视台还是内蒙古电视台早些年来拍过训鹰、捕猎的纪录片,她叔叔60多岁了,零下30多度在大野地里跑了一个月,可片子播出时没有看上,去世了。估计现在既使有猎鹰,也没有多少兔子了。知青们98年回去的时候就说,原来熊瞎子都能跑到村里来,现在野物基本见不到了。(鹰猎这段在狩猎文化的前世今生中用了)
知青们回村找两样东西要作纪念品,当初返城的时候着急回家不当回事,后来都很怀念。一个是桦树皮篓子,当年下地干活带中午饭,每个人背一个桦树皮的篓子,还有盖,里面是玉米馇子饭加酸奶,用这种篓子装不会馊;另一个是俄罗斯芟刀,长长的、一人高的把,半圆型的大弯刀,割草用的,据说最要腰劲才割得好。可满村搜寻,篓子找到两个,芟刀只找到一把,这些东西老乡也不用了。最后,篓子带走了,芟刀太大,留在村里了。现在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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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故事,写在见报稿子中了。谢谢你还有耐心往下看,最后多图哈~
说明一下:这是用采访对象的语气,以第一人称写日记的形式,叙述故事,抒发感想。可能很多人以为我拿了别人的日记来发表,哪知道“我”不是我,作者是我。这种写法,也是嘀咕了好些天才想到的。如果换常规写法,好多东西想表达会很罗嗦,谁不信可以试试。电子版原稿没找着,这是从见报稿重新录入的——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最近哪有闲空。
回乡五日
钟嘉
本文以日记形式记述北京知青李振华、穆兑夫妇携子返乡的经历,窥斑见豹,或许能反映30年如梭光阴中的变化和永恒。
年8月7日晴满都胡浅
太让我吃惊了!虽然我有思想准备,想象乡里一定有很大变化,可真的没想到满都胡浅能有装饰新潮的宾馆,能有全套音响设备,能让大伙儿唱卡拉OK。这当年的巴彦公社地图上都找不到啊!
站在宾馆楼顶平台上,放眼净是砖瓦房、小楼房,我熟悉的泥墙草顶房呢?我甚至希望找到更多旧时的景象,好让儿子了解、理解我这些年给他讲的一切,别以为都是“故事”。
30年前我们相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号召来到莫力达瓦,那时的光景恍如隔世又近在眼前。昨天从北京一登上火车,我就仿佛进入一场梦中,说不清为什么一定要回乡来看看,*牵梦绕的,我想再使一使“洋刀”,刷刷刷地割几捆草,还得找一只当年下地带饭用的桦皮篓,带回北京。
8月8日晴巴彦街
早上一进村我眼圈就红了,村里人一眼认出我,叫起我的名字。算一算,我年离开巴彦街回北京,到现在23年了,他们还记得我。
郭德勇当支书了,他家的砖瓦房还没完工,就放下活计接待我们。村里花元买了头牛杀来迎客,儿子很感慨:城里人待客有这么大方的吗?
挨家挨户去拜访乡亲们,叙叙旧,看看小一辈的新生活。如今巴彦街电视已经不稀罕了,冰箱、洗衣机也不少。妇女们提起当年托知青上北京买“的确凉”、雪花膏,笑着指指桌上的护发素,说她们现在都去满都胡浅烫头发呢。
这次回村,发现老乡们都能讲汉语了,大家越聊越热乎。当初我们刚到巴彦街时,劳动艰苦,生活不习惯,语言又不通,那份艰难,今天儿子体会不到了。德勇媳妇敖清红带他去摘*瓜,看他那个欢天喜地劲儿,这只是玩儿啊。当年我们吃菜得自己种,有点豆角就很不错了。
8月9日阴有小雨巴彦街
又串了一天门。乡亲们对我和太太最满意的地方,不仅是“夫妻双双把家还”,而且带来了要上大学的儿子。30年过去了,我们夫妇没能圆的读书梦,终于在儿子身上实现了,乡亲们也为我们高兴。巴彦街的孩子们现在都读书,有不少升到旗里上中学。德勇的女儿读完师范回村教书,小儿子却一心想着升学到莫旗以外的天地去。
德勇答应一定找把洋刀让我再试试身手,可一时不知谁家还留着这玩意儿。机械化了,割豆子割麦子都是联合收割机,洋刀、芟(音善)刀用不上了。桦皮篓也不好找。那东西用整张桦树皮做成,接茬处是牙边,很美观;木头底木头盖,装酸奶装稀饭不漏也不馊。清红说旗里盟里的博物馆都来过,搜罗桦树皮制品,这是最具有特色的民族文化精华,年轻一代的鄂温克、达斡尔人已经不会做它们了。
8月10日阴雨巴彦街
今天踩着泥泞冒着雨,去老渡口看了看。因为建了甘河大桥,老渡口已是荒草没人。一株山丁子缀满果实,德勇折了一枝让我和太太重品它的酸甜。和儿子一起来当年我们谈恋爱的地方,纵是酸,也只觉甜。
终于又过了把用洋刀打草的瘾,还那么顺手。划船可是不灵了,今年水大流急,桨在我手里不听使唤,船一歪,把儿子紧张坏了。
刚才的晚会太让人感动,那么多乡亲冒雨来到德勇家,唱啊跳啊。儿子眼睛直放光,学着乡亲们的样子喊着叫着跳起民族舞。太太居然没忘当年学的民歌,一曲下来,老乡使劲鼓掌。放着VCD,跳起交谊舞,乡亲们真够现代化的。幸好我和太太会跳个“北京平四”,没怯场。
不过今天这雨下得叫人发毛,本来已经涝了,明天恐怕出村的路会断掉,我们要给巴彦街老乡添大麻烦了。
8月11日雨红彦
此时是夜里11时,我们终于到了火车站,是德勇和乡亲们用履带拖拉机把我们从大水包围中的巴彦街拖出来的,开车的小伙子探路时一身都湿了。这一路只30公里,我们颠簸了6个多小时才到。他们决定连夜赶回去,怕明天会有更大的水下来,家里需要他们。
要说我们这次返乡选的不是时候,嫩江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水。可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见人的真情。今天一上午,德勇和村长冒雨在村里转,安排拖拉机、驾驶员,决定临时绑一辆“大篷车”。篷架搭好了,塑料布蒙上了,也没忘在车顶绑上我要的洋刀。现找的两个桦皮篓有一个缺了盖,老乡连夜赶制了一个配上,让我们带回北京作纪念。大篷车出发时雨下得正紧,村里那么多人冒雨送我们上路,衣服都淋湿了,我的脸上泪和雨一起往下流。想想这几天清红一直用仅有的一罐液化气给我们炒菜,还把炕烧热怕我们着凉,可他们快没有干柴火了……
本来,回巴彦街是想了却一桩心事,说寻找年轻时的感觉也好,说让儿子体会父辈的艰辛与追求也好,真没想到回过乡后会怎样。此刻,巴彦街比过去更让我牵肠挂肚,相信已是我们一生的不了情。
注:巴彦街是内蒙古呼伦贝尔盟莫力达瓦达斡尔自治旗巴彦鄂温克民族乡的一个村,在嫩江上游最大的支流甘河沿岸,居民以鄂温克族为主,还有达斡尔族。满都胡浅是巴彦乡*府所在地。洋刀指俄罗斯式芟刀。
(原刊于人民日报海外版年9月18日)
找出来一些照片,都是翻拍,摄影者是北青报记者。
公路路面上的水深
晚上的“舞会”,棕色衣服的这位就是敖清红,如果我没记错。
出发回程前,在德勇家门口,老乡们来送行。前面几米之外,就是大水了……
这是我们的“大篷车”,拖拉机拉着去红彦车站,过深水路段时,水就会漫到车厢板上……
此图重点是芟刀,可惜看不清。看看村貌,住户房子很分散,相隔有菜地、牛圈等等。我抱着我的那架大红膜望远镜……
下两图是当年“内参”的照片截图,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发上来分享——
END
内蒙古系列还多呢,但也许没精力每天更新了,只能争取不中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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